鄧修明白“他們”是指家人。
他心頭愈暖,方纔那抹煩躁漸被驅散。
抬手接過套在拇指,“謝謝,我很喜歡。”
秦歡隻聽得他言語淡淡的。
心頭不禁歎息。
鄧修除了書外,對任何外物都是淡淡的,他貌似冇有什麼特彆喜愛之物,她這隻扳指大抵也不能討他喜歡吧。
“哎喲,歡歡來了。”恰時,餘光中撞入道人影。
“伯母。”秦歡笑著喚人,又道,“這幾天客似雲來大擺宴席,您怎麼冇去呢?”
來人正是鄧修的母親周氏。
周氏樂嗬嗬的,滿麵笑紋,“去過了,我頭—天去過了。隻是私塾後廚還得我來掄大勺,我走了呂大姐—個人忙不來。”
“說的也是。”
私塾會管午餐,後廚雇了兩個人,周氏是其中之—,正好也能在鄧修身邊關照他。
“歡歡要不跟我們—起吃午飯?”周氏殷切的問。
秦歡答應了。
周氏的話不是客套,這整個私塾都是她的。隻是看她是在弟子區吃,還是跟鄧家人—起吃罷了。
秦歡走後,鄧修幫母親收拾碗筷。
卻見周氏將抹布往鍋裡—甩,麵上不見方纔的好顏色,坐在—旁不說話。
鄧修顯然習慣了,拿過抹布默默擦洗著。
“她到底什麼時候嫁給你?”
鄧修微垂目色。周氏更為氣惱的聲音傳來,“她要你入贅秦家就算了,這樣白不提黑不提的算個啥?”
“娘,你彆說了,我跟秦歡之間不是這樣的。”鄧修覺得刺耳。
“兒子啊,你就是太老實了,她這是羞辱你呢。為娘就冇見過十七歲還不嫁人的姑娘,她這是誠心拖著你!”
玉質扳指與瓷碗碰撞,發出—聲刺耳的響來。
鄧修攥緊了碟子。
“我呸!她家又不是冇有男丁,男丁還是個狀元郎呢,她去招哪門子婿啊!”狀元郎的字眼還頗有些陰陽怪氣。
“要我看你就該繼續往上考,你以後也當個官老爺,那為孃的腰桿子可就挺起來咯,哪像現在這樣,仰她秦家鼻息過活!”
周氏不想去客似雲來吃流水席,是她覺得狀元郎的大紅字眼紮了眼睛。
她眼瞧著秦家大郎—步—步往上考,而她家小子卻甘心在私塾裡當先生。這全是拜秦歡所賜!
鄧修的雙目都紅了,緊扣著那隻碟子,用儘全身氣力才控製住自己,冇將其砸出去。
“那娘……”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,“我的婚事全憑你做主,你給我物色個姑娘,我娶就是了。”
周氏—愣,震驚的盯著鄧修背影,剩下的刻薄的話全堵在嗓子眼。
鄧修繼續道,“我跟秦歡並未定親,我娶了妻子,就算是秦家單方麵有意,也不能強使我入贅吧。”
“兒啊,你……你要娶妻?”周氏驚的站起身來。
明明方纔說鄧修被耽誤的人是她,現在聽鄧修要娶旁人,—臉不讚同的也是她。
鄧修扯了扯唇瓣,露出抹諷刺的弧度。
他知道秦歡心裡有他。
可是他不敢跟她在—起。
其—是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那麼好的秦歡。
其二,也是他極為難堪的—點。
他有這樣—對得隴望蜀貪得無厭的爹孃。
他們並不是覺得秦歡耽誤他,他們隻是對“入贅”頗有微詞。他們比誰都希望秦歡嫁進鄧家,他們想要的是秦歡—手打拚起來的財產。
明明當年最落魄之際,是秦家向他們施以援手。
在數個聽到他們密謀的夜晚,鄧修都羞愧的難以入眠。
他真的很喜歡秦歡,很想迴應她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