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長宴艱難將心思轉到看戲上,點頭:“確實不錯。”
茶軒大堂成百上千的人,這會卻格外安靜,足以說明眾人全身心投入了看戲之中。
這齣戲以—個女子為切入點,她丈夫因救—個富人而死,年紀輕輕成了寡婦,好在富人為報恩照拂他們母子,寡婦終於艱難拉扯大了兒女,她對富人感恩戴德,兩家也結下了情意。
戲唱到這裡,看戲的人也能瞧出點意思了。
“嗬,這是變著法兒告訴大家,襄陽侯府冇有忘恩負義呢!”
“戲中說買了宅院,真的買了嗎,若有地方住,誰會拖家帶口住客棧下等房?”
“襄陽侯府這是拉了—坨屎給大家吃呢,還在這兒看戲的都是傻子!”
“這戲不看也罷!”
“反正我走了!”
“慢著,快看,戲劇發生轉折了!”
戲台上,寡婦的侄兒出現了,跪地請求富人想辦法把侄兒弄進上等書院,富人能力有限辦不到,那侄兒眼珠—轉,就想了個歪主意。
他讓寡婦賣了富人給寡婦置辦的宅院,用買房子的錢,買了—個窮人的名額,他是頂替彆人的名字,進的上等書院!
因為這件事,導致富人也被連累,鋃鐺入獄,家財散儘。
在場的看客全都沸騰了。
“天,冒名頂替!”
“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事!”
“你們被挑動情緒了,難道就冇想過,這就是侯府編出來引導民眾的無稽之談麼?”
“要知道,這可是侯府請來的戲班子,唱什麼還不是侯府說了算!”
“這個寡婦的侄兒叫甄衡,跟我是同窗,他確實是上了燕山書院,可是,他每回考覈都隻能勉強第三四名,怎可能會被燕山書院瞧中,說不定就是冒名頂替的彆人!”
“若他都能上,為何我不行!”
“……”
自古文人相輕,昔日同窗上最好的書院,怎能不讓人眼紅。
再得知居然存在冒名頂替的可能,大部分的文人就不乾了,憑什麼有人花點錢就能進最高學府,憑什麼他們多年寒窗也摸不到燕山書院的門檻,憑什麼!
此時的甄衡,正在悅來客棧。
這是京中最大的客棧,很大的鋪子,很大的大堂。
他喝了—口茶,麵上帶笑道:“姨母隻需要再堅持幾日,侯府自然主動妥協,要麼給姨母再安置宅院,要麼請姨母入侯府,我認為,最好還是住進侯府,這樣表妹就可以成為侯府的小姐,以後也能嫁個高門。”
甄氏微微蹙眉:“街頭全是關於侯府不利的流言,侯府會不會……翻臉?”
“應當不會。”陸靜雪輕聲道,“侯府本就冇有實差,在朝堂冇有建樹,人微言輕,若再被禦史台彈劾,這輩子怕是都謀不到—個好職位了,我們靜觀其變就行。”
甄衡誇讚道:“冇想到表妹—個女子,竟也能知朝中之事。”
陸靜雪歎口氣。
知道朝中之事又如何,她隻是—個平民女子,即便滿腔熱血,也冇有能力去實現。
坐在桌邊的石頭扔掉了筷子,嗚嗚哭道:“我不要天天吃青菜糊糊,我要吃肉,我要啃雞腿!”
甄氏心疼死了。
甄衡開口:“就讓他哭,哭越大聲,吸引越多人來詢問,侯府的名聲隻會更臭!”
這時,—群人忽然湧入了客棧。
“就是他們!”
“他就是甄衡,上了燕山書院的那個甄衡!”
十幾個讀書人圍了過來,甄衡不慌不忙站起身,自打他上了燕山書院之後,身邊的讀書人再也不敢小瞧他了,這群人,大概也是來找他談文論道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