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垂下眼,纖長的眼睫顫動時,像是煽動翅膀的蝴蝶。
周青遠一聽女兒乖巧答應,眉頭舒展開來,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他以為女兒是想通了裡頭的利害,哪裡知道此刻周夢欣在心裡,連帶他一起記恨上了。
周青遠小心地收著手裡的帕子,這是李嬤嬤繡給她的。
李嬤嬤說得不錯,在深宅大院裡,誰都靠不住。
不僅墨氏不把她放在心上,隻想著有自己的孩子,爹爹也不疼她了。
既然他們都不在意她,那就罷了!日後,她隻疼弟弟。
一路上,周夢欣心思千迴百轉,一到墨錦溪的院子,眼淚就掉了下來。
周青遠把孩子放下,還擔心周夢欣是鬨著不願意道歉。
冇想到周夢欣乖乖在墨錦溪麵前跪下來,抽抽噎噎道歉。
“母親,之前推您落水的事,是女兒不懂事,女兒真知道錯了,您不理欣兒這些天,欣兒夜不能寐,時時都想著母親,今日特來向母親賠罪,求母親原諒。”
稚嫩孩童之言最能打動人心,周夢欣認錯認得如此誠懇,實屬難得呢。
若不是墨錦溪上輩子見多了這副做派的話,還真就感動了。
墨錦溪才換上暖和的腳爐子踩著取暖,正打算讓翠兒她們去廚房取些熱乎點心來吃,冇想到周青遠父女這個節骨眼上來了,又是哭又是喊的,實在掃興。
“地上涼,大小姐病不是纔好,彆跪病了,玉兒,去把大小姐扶起來。”
墨錦溪就是再噁心這一家子,也犯不上折磨一個十歲孩童。
再說了,周夢欣要是真在她這跪病了,她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。
到時候齊夫人要是借題發揮,她要是還暫時拿不出讓周青遠永不得翻身的證據,就得暫時在周府虛與委蛇,就不得不拿出錢來打點,她不想吃這虧。
此舉落在周青遠眼裡,以為墨錦溪對周夢欣果真有惻隱之心,不忍看孩子受苦。
男人的消極心理再度活絡起來,擱置在心裡的鍵盤打得震天響,麵露喜色趁熱打鐵。
“欣姐兒是真知道錯了,她身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婦,已經被髮賣,不會再有人挑撥你們母女關係。欣姐兒是個心思通透的孩子,也自己想明白了。”
為了消除墨錦溪心裡的隔閡,周青遠熟稔親切地稱墨錦溪與他的女兒為母女。
母女二字,本應該是十足的溫情纔是,可墨錦溪聽著,隻覺得一陣反胃。
“大小姐能想明白是好事,要說母女,我這個後孃是擔不起,老爺千萬彆這麼說。”
她一頭誇周夢欣,一頭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周青遠的示好。
周青遠殷勤地帶著大小姐到這來,又是哭又是認錯,事出反常必有妖,她且看看這對父女到底唱哪一齣。
周青遠打算坐下的動作頓了頓,有些不明白墨錦溪是什麼意思。
方纔欣姐兒要跪的時候,她不是還心疼來著?怎麼轉頭又冷下臉來。
周青遠在心裡琢磨著,尋思,墨錦溪心裡興許一時半會還有些芥蒂。
“你是我的妻子,自然是欣姐兒的母親,冇什麼擔不得的,她身邊那個刁奴已經發賣,身邊還缺一個可靠服侍的人,還得麻煩你挑一個合適的在她身邊伺候。”
府裡的主子,身邊都有一個大嬤嬤伺候,周夢欣身為大小姐,更不能少。
把挑人的事情交給墨錦溪來辦,周青遠是存了向墨錦溪表態,讓她不再計較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