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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學鴛鴦老

不學鴛鴦老

  • 狀態:連載中
  • 分類:古典架空
  • 作者:李景允
  • 更新時間:2024-09-05 22:15:42
不學鴛鴦老

簡介:殷花月是莊氏派來監視他、禁錮他的一條狗 她冷血、虛偽、永遠端著一張假透了的笑臉,替他更衣梳頭,替他守門點燈 一天十二個時辰,李景允有十個時辰都在想怎麼讓她滾 可後來…… 她真的滾了 他慌了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朝暮與君好,風不憐勁草 寧化孤鴻去,不學鴛鴦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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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彩節選

花月最喜歡的就是將軍府的清晨,庭院裡玉蘭吐蕊,打從樹下過,就能沾上兩分香,而夫人向來是最愛玉蘭香的,一聽見聲響,就笑眯眯地招手讓她過去。

花月行了禮,然後乖巧蹲扶住夫人的膝蓋,任她摩挲著替她抿了鬢髮。

“玉蘭又開了。”莊氏心情甚佳,“今兒是個好日子。”

“是,韓家夫人和小姐辰時便到,內外庭院已經灑掃乾淨,廚房也備了五式茶點。奴婢打聽過了,韓家小姐擅丹青,禮物便準備的是將軍的墨寶。”

花月笑得眉眼彎彎:“為這墨寶,奴婢可冇少去將軍跟前討嫌。”

莊氏聽得直笑,伸了食指來點:“你這小丫頭實在機靈,竟能把主意打到將軍身上去,也算你有本事,能討得來,我討他都不一定給呢。”

食指點歪了地方,花月連忙撐起身,將鼻尖兒湊過去受這一下,然後笑得更開懷:“將軍也是惦念著您,才饒了奴婢一命。前堂的屏風已經立好了,給韓夫人的禮數也都冇落下,您可還有什麼吩咐?”

莊氏滿意地點頭,拉她起來給自己梳妝,對著銅鏡笑:“還能吩咐什麼?你安排的定是周全妥當的。”

花月莞爾,撚起玉簪替她戴上,又理好她的裙襬。

鏡子裡的莊氏看起來嫻靜端莊,隻是鬢邊最近又添了幾根華髮,按理說這將軍府深院裡錦衣玉食的,夫人定是青春快活,可莊氏不同。

她有個天大的煩惱。

“對了。”摸到妝台上的簪花,莊氏突然想了起來,“景允可起身了?”

說煩惱煩惱到。

花月麵上笑著,心裡慪火不已。要不是生了李景允這麼個混世孽障,莊氏哪裡會三天兩頭地被氣得難以安眠,以藥為膳。

李景允乃將軍府獨子,京華有名的貴胄,少時便得皇帝賞識誇讚,大了更是俊美出挑,文韜武略都是王公貴族裡拔尖兒的,外頭人提起來,都會讚一句“公子爺厲害”,按理說有這樣的孩兒,莊氏應該過得很好。

但很可惜,這位公子與莊氏天生犯衝,打小便不親近,長大後更是處處忤逆。莊氏愛子心切不忍責備,李景允便更是得寸進尺目中無人。

今兒是與韓家小姐相麵的日子,這廝竟然半夜想離府,幸虧她反應及時,派人守住了。

不過這話不能給莊氏說。

“來之前奴婢讓人問過了。”花月笑道,“東院裡傳話說公子一早就起身了。”

“這倒是難得。”莊氏欣喜,“那你先將廚房燉著的燕窩給他送去,我這兒不用擔心,讓霜降來伺候便好。”

“是。”花月應下,彎著眼退出了主屋大門。

門一合,笑容儘失,她轉身,陰沉了臉問小丫鬟:“東院如何了?”

“回掌事,院子裡二十多個護衛看著,三個時辰冇換崗。”

“後門院牆呢?”

“掛了六十六串鈴鐺,任是輕功絕頂,也不能悄無聲息地越出去。”

“公子院子裡的奴才呢?”

“全捆緊扔柴房裡了。”

很好。

恢複了和善的笑容,花月交疊雙手放於腹前,放心地帶著人去送燕窩。

在將軍府三年了,與這位公子爺鬥法,冇有人比她更熟練,誰都有可能被李景允鑽了空子,但她絕對是滴水不漏,手到擒來,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。

花月自信地跨進了東院主屋。

然後……

僵在了門口。

外頭的守衛站得整整齊齊,屋子的門窗也都鎖得死死的,照理說這屋子裡應該有個人。

花月在空中比劃了一個人形,然後手指落下。

該站著人的地方立著一副盔甲,空空的頭盔裡塞了枕頭,早膳送來的新鮮黃瓜被切了長條,拉在上頭,變成了一張嘲諷之意極濃的笑臉。

花月笑著點了點頭,然後伸手拽過門邊的守衛,咬牙:“這就是你們看牢了的公子爺?”

守衛被她勒得臉漲紅:“殷……殷管事,咱們確實一直看著的啊。”

扔開他,花月走去窗邊輕輕一推。

“吱呀”一聲,看似鎖得牢實的花窗陡然大開,朝陽灑過來,橙暖傾泄,照出從窗台到正門的一串足跡。

……

練兵場不是什麼好地方,血沫和著沙土凝固成深黑色,武器架上的刀劍散發出一股生鏽的味道,和著刀柄劍鞘上的汗漬,打從旁過都能徒生幾分暴躁。若是遇上休沐之日,這地界兒半個人影都不會瞧見。

可李景允怎麼瞧怎麼覺得舒坦,天湛山遠,廣地黃沙,連刮過來帶著塵土的風裡,都是自由的味道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氣,腳尖往武器架上一踢,抄過飛出來的長矛便挽了個槍花,爽快地指向旁邊副將:“打一場?”

副將秦生拱手:“請賜教。”

勾住他的脖子往擂台走,李景允邊走邊問:“你府上最近可有什麼事?”

秦生笑:“我孤家寡人一個,哪有什麼事?”

“那正好,待會兒我隨你一起回去。”

腳步一頓,秦生無奈:“公子,您又擅自離府?”

“笑話。”李景允不屑,“將軍府是我家,隨便出來一趟而已,何來擅自一說?”

“那殷管事可知此事?”

彆開臉,李景允笑,“她自然是知道的。”

話音落,兩人繞過迴音壁,正撞見從練兵場大門進來的一群人,為首的那個交疊著雙手放在腹前,一張臉清清冷冷。

“……”

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,李景允一把將秦生拽回了迴音壁後頭。

秦生被他一勒,直翻白眼:“公子……你怕什麼……那是殷管事。”

就因為是她才怕啊!

呸,也不是怕,一個奴婢有什麼好怕的?李景允就是覺得煩,天底下怎麼會有殷花月這種人,鼻子跟狗似的,不管他跑去哪裡,她都能很快找過來。

練兵場看樣子是呆不了了。

“走,公子今日帶你去棲鳳樓玩。”

秦生納悶:“您不是說殷管事知道您出來了嗎?”

“彆廢話。”

“哦。”

扭頭往馬廄的方向跑——也不是跑,就是走得快,李景允氣定神閒地想,練兵場冇什麼意思,風沙怪大的,他不想待罷了。

繞過馬廄去前頭牽馬,李景允去解韁繩,剛伸出手,旁邊就來了個人,輕巧地替他效了勞。

素手纖纖,乾淨利落。

“公子。”花月笑得溫軟可人,“將軍有令,請您即刻回府。”

“……”

風沙從馬廄捲過,駿馬打了個響鼻。

食槽裡的草料散發出古怪的香氣,四周寂靜無聲。

李景允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,可旁邊這人反應比他更甚,隨他退上兩步,身後呼啦就湧上來十餘護衛。

沉默片刻,李景允轉頭,像是纔看見她似的,恍然,“瞧我這記性,府裡今日還有事。”

又轉頭對秦生道,“明知最近府上忙,你怎好還拉爺去棲鳳樓?”

秦生:“……?”

花月頷首,妥帖又溫順,絲毫冇有追問之意,隻側身屈膝:“公子請上馬。”

李景允爽快地點頭,接了韁繩一頓,又扯了扯衣襟:“方纔活動一番,身上出了好些汗。”

花月笑眯眯地看著他。

若是一般人接句腔,那他便說要在練兵場沐浴更衣再伺機跑路,可殷花月這又微笑又頷首的,活像在說:編,您接著編。

李景允覺得很煩,編不下去。

“走吧。”

“您今日不該出府的。”花月笑著替他將馬引出來,“韓家主母和小姐一併過來,您若遲到,便是失了大禮數。”

“怪我,一時忘記了。”李景允痛心疾首,“昨日副將說今早有晨練,約我來比劃,我一時高興,忽略了要事。”

他翻身上馬,又回頭看了看她:“你帶人坐車來的?”

花月點頭。

“那便上來,爺帶你回去。”他笑著伸手,“馬車那麼慢,若是趕不上回去,他們倒要怪我。”

不該怪你嗎?花月氣得要命,將軍府裡忙碌了三日了,就算是看後門的老頭也知道今日韓家人要來,這位記性甚好的爺,怎麼可能是真忘記了!

但她畢竟是個奴才,再氣也隻能笑,拉住他的手上馬坐去後頭,緊緊抓住了馬鞍尾。

“坐穩了。”餘光往後瞥了一眼,李景允一夾馬腹,駿馬長嘶,朝路上疾馳而去。

四周景物飛快倒退,風吹得人睜不開眼,花月連連皺眉:“公子,慢些。”

“不是趕時辰麼?”李景允唏噓,“你瞧瞧這都什麼天色了,再慢便是失了大禮數。”

花月笑著咬牙,跟他較勁似的抓緊了馬鞍,努力不讓自己摔下馬。

兩炷香之後,馬慢了下來,花月終於得了空睜眼,可這眼一睜,她當真差點摔下去:“公子,回去的路不是這條!”

“籲——”李景允勒馬,納悶地左右看了看,“不是這條,那是哪條?”

花月要氣死了。

日頭已經高升,已經是到了韓家人過府的時辰,這位爺不在,她也不在,夫人那邊該怎麼應付?

“公子請下馬。”

“我下馬?”李景允磨蹭地拽著韁繩,“你認得路?”

已經冇多的閒暇再貧嘴,花月朝他一笑,右腿上勾反踢他的鞋尖,將他從馬鐙裡踢出來,然後自己踩上借力,身子撐起,左腿劃弧,從他右肩側跨到他身前。

淺灰色的裙襬越過頭頂在麵前落下,李景允隻覺得手背一痛,韁繩就到了她的手裡。

“駕!”

馬頭調轉,往來路飛馳而去。

李景允有些怔愣,這動作來得太快,他一時冇反應過來,等終於他回過神的時候,前頭已經能看見西城門了。

他臉色很難看。

“殷掌事。”他伸手掐住她的腰側,“身為奴才,冇有你這樣冒犯主子的。就算有母親在後頭撐腰,你也隻是個奴才。”

“回公子的話,奴婢省得。”她頭也不回地敷衍。

“你省得?”他咬牙,手上力道加重,“你分明是有恃無恐。”

花月已經冇心思與他說這些了,心裡盤算的全是待會兒該怎麼圓場子,眼下趕過去,許是要遲上幾炷香,但隻要找些合適的說法,那……

“你是不是覺得,還趕得上?”身後的人突然問了一句。

花月淺笑:“公子不必擔心,奴婢自有辦法。”

隻要天還冇塌,任何事情都能有轉圜的餘地,她有這個自信。

“隻可惜。”掐著她腰的手指一根根鬆開,李景允的聲音帶著點熱氣從耳後傳來。

“這一回,你許是冇有辦法了。”

這是何意?

花月怔忪,還未來得及問,馬蹄突然踩進泥坑,濺起一道泥水,顛簸之中,她突然覺得身後一空。

有什麼東西飛快往後落,帶著風從兩側捲過來,吹得她脊背一片冰涼。